文 李雨航 译 贺潇 图 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

Franz West 回顾展

蓬皮杜艺术中心 / 巴黎 

2018/9/12–12/10

接到之前美院的导师的邮件，询问我是否愿意⼀块去巴黎蓬⽪杜中⼼看艺术家Franz West的回顾展，之前对这位艺术家并不是特别的了解就欣然答应了。导师曾在蓬⽪杜⼯作了⼗⼏年，专门为蓬⽪杜展出的艺术家们写⼩册⼦，他表⽰已经去过⼀次展览，还想再去因为这是⼀次让⼈感到愉悦的观展体验。

Franz West的回顾展在蓬皮杜顶层，走进展厅前还有一个大厅，大厅两侧是铺着阿拉伯毯子的沙发，很多参观者坐在这里休息。导师说，这是Franz West的点子，在卡塞尔文献展上他就想到要为参观者们提供休息的大沙发。

走进展厅，轻快的钢琴声在Franz West早期的小插画背后响起，展厅的背景墙是令人愉悦的粉红色。导师说，你听，这个钢琴声将一直伴随着我们的参观。

Franz West早期的作品显得格外的无厘头，被压扁扭曲的生活用品，涂上鲜艳颜色的纸浆，长得像收音机的奇怪物品等，实在难以给这些粗糙的物品分类。艺术家还一本正经地给这些长相怪异、颜色鲜艳的物体标上名称，衣架，椅子，等等。还有专门的蓬皮杜工作人员来给观众演示如何使用这些物品，不过看过工作人员的演示后依旧很难明白这些奇怪的东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当时还忍不住问导师，Franz West是怎样以这些作品从美院存活下来的

在看不明白的时候，忍不住想打开展览的小册子看个究竟。导师问，你平时看展的时候会先去翻小册子里的解释吗？要先凭自己的感受力去观察，最后再去看对于展览的评论。于是我合上了册子，继续向前看。

离开早期作品的展厅，走到艺术家中期的作品里，依旧是粉红色的大色调，Franz West的作品颜色和质感越发给人一种像在品尝五颜六色糖果的感受。艺术家像是从未走出早期作品那种散发着童真幻想的状态，越是到了中期这种幻想和童真越是有节奏、有计划地变本加厉。从中间到最后的展厅艺术家营造着一个室内环境的氛围，之前被单独摆放的依旧很难分类的物品被呈现在类似于客厅，展览厅，等等不同的生活场景中。墙上的照片像是被挂在客厅里，导师说仔细看这些裱照片的画框，都是艺术家用奇怪的材料做成的，看似粗糙的材料开始拥有起某种奇怪的精致。艺术家做的梳妆桌也仅仅在假装着梳妆桌，椅子也是镂空、几乎无法坐下的铁椅子。艺术家甚至还重新设计了欧洲流行的双人搭讪椅，这款椅子被做得非常不舒适，像刑具一样，Franz West像是把这些日常用品通通戏虐了一番。在一个装置作品中，“艺术品”被放在一个底座上，但有一个底座被放到了“艺术品”上，成为了“底座”的底座。展厅的另一个角落，没有延用一贯的粉色墙壁，而是一块大绿色森林图案背景墙，一些参观者背对着墙面坐着看视频作品。这些人戏剧化地像到了一个舞台上，成为舞台上的装饰。

艺术家像是在反对一切设计、反对一切装饰，所谓的美的设计在Franz West这里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所谓的“好品味”似乎也成了艺术家反抗的对象，美与丑的定义由谁来决定？日常生活中的物品都是以人为中心而被创造，物品的形态来自于人的曲线，满足着大多数群体的需求。这种为大多数人而设计的设计有时并没有那么的平等和民主。Franz West像是一直在一个大party中，邀请所有人来参与他的荒诞和童真，愉悦和快感发生在那些未成形但即将要成形的猜测瞬间。人们被邀请坐在不舒适但飘出轻快钢琴曲的糖果椅上，坐在冰冷的钢铁搭讪椅前，背景是一块像烂泥巴一样的装饰画。Franz West的回顾展像是一个熊孩子在成长中过程中不敢继续做的梦竟然被实现了。

导师说，你看这个厅里的作品，不仅仅只有艺术家本人的作品，还有他和他的朋友们共同的创作。创作过程也变成一个大聚会，一个短暂的乌托邦。艺术家年轻时没少疯狂地参加party，年轻的躯体被太多的聚会消耗着，作为维也纳的布尔乔亚一族，Franz West没少尝试各种毒品，六十岁左右就去世了。

在后期的作品中，Franz West不仅仅局限于室内环境，他把奇怪的创意搬到了室外的城市空间里。最后的展厅中有很多的小玻璃盒子，里面全是艺术家做的城市雕塑的模型，每一个雕塑上还有一些穿戴整齐的小人模型。像是彩色的巨大怪兽入侵了城市，人们对这些友好的怪兽无从下手，于是舒服地坐在它们身上休息。这些彩色的橡皮泥质感的物品时刻充斥着童年的痕迹，一个不定型的世界，可以去随时改变形态的，对美没有具象定义的世界是艺术家想去描述和创造的。

从最起初无法看懂Franz West叛逆的思路，以至于很难去给艺术家定义为某种风格，到放弃美院那套学院式的古板教育后去感受艺术家的作品，从早期到后期就没有“正常”过的Franz West以打乱事物的分类为乐，用他独特的幽默带给了参观者轻松而自由的舒适。看似艺术家据说还是弗洛伊德和维特根斯坦的忠实读者，在仔细打量着艺术家的小模型时，导师说道，这些雕塑Franz West可是都有把他们实施出来哦。不禁心想，是怎样的城市才能允许这样巨大怪异的东西出现在公共空间呢。展览结束后，回到蓬皮杜的一层，发现醒目的粉红色糖果椅子被安放在休息区。人们在上面休憩，玩耍。Franz West于2011年拿下了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的金狮奖，就在他消失的前一年。这次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的Franz West回顾展是艺术家艺术生涯中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

“Franz West 回顾展”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展览现场 

“Franz West 回顾展”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展览现场 

“Franz West 回顾展”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展览现场 

“Franz West 回顾展”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展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