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炯:另一种绘画方式“负空间”

异次元考古——刘文炯个展
成当代艺术中心/ 798艺术区
2020年9月26日-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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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现场

798文旅: “负空间”创作方式颠覆了观看角度,是一种怎样的空间关系?
 
刘文炯:在回答前面的问题时,已经或多或少地触及到这个问题。我觉得自己的《负空间》系列作品,不一定能够颠覆观看角度。但也许会对观看者视觉、心理、观念层面的某些惯性产生触动,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满足了。

首先,从视觉习惯的角度来看,传统绘画是在二维的平面画布上去创造虚拟空间,这是我们所熟悉的。好多新的视觉效果,都产生在这个范围之内,古今中外的画家们都为此竭尽全力。而我的《负空间》系列,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以平面的画布为依托,再在上面做载体,这个载体是有结构的,但最后还是要把这个结构隐藏在画布上,再想办法让观者能够观看到其中的一小部分,然后,再引导观者去想象载体内部的结构和空间。这里的空间,仍然产生于平面的画布之上,但属于构建起来的结构的内部空间,至少在两方面有别于传统:一是属于物质性的真实空间,但具有异质性和陌生感;二是具有主动性,却把解读和认知排斥在了外部,仅提供微弱的想象入口,把无尽感和神秘性留给了观者。在这里,新载体湮没了旧画布,却为生成新的观看方式提供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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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空间——万象32》 36x26x10cm 综合材料 2019年

其次,是从观者心理、观念的习惯性层面来看。虽然我最关注的,仍然是如何把“负空间”顺利地展现在观者面前,但不少观者的反馈却是出乎意料的。如一部分观者说看到了性别问题和性意识,还有人说看到了社会结构的隐喻成份。其实,类似的情况普遍存在于历史和当下的日常生活当中。在我学习社会史的过程中,发现真正决定社会运行的动力,并不全是我们看到的“明文规定”,而是隐含在表象之下的部分,那部分具有禁忌、私密和支撑性的特点,大家谁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说,但若按照这个不足为外人道的标准去做,就可能促成事情。真正具有决定性的力量,往往是冰山一角以下的部分。如在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中心主任宋怡明(Michael A. Szonyi)的《被统治的艺术》中,就论及明代世袭军户“玩国家”的一面,即不被正规制度承认的非正规存在,这些非正规部分,恰恰在支撑着正规制度。

现在看来,作品的导向应该是多方面的,尤其是在走向社会的过程中,所以影响观看角度的问题,重点应该在于如何去唤起观者熟悉但又不能明确表达出来的那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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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空间-阳光05》 63x52x8cm 综合材料 2018年 


798文旅:你的绘画仿佛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有机形态,仿佛异次元空间中的生命体逐渐生长的过程,是一种有意呈现,还是在表达空间关系时的无意形成? 

刘文炯:大部分是偶然、无意形成的。可以说,是我在追求空间关系过程中的副产品,但也有其必然性。因为我在不断触碰、观察材料、效果的过程,也是一个不断发现的过程,这个过程是一环扣一环的,也是非常具体、偶发的,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现什么,也不知道下一步会走向哪里,但最终选择、保留了什么,才是重要的。我肯定地选择、保留了这些异质性的部分,这些部分确实具有一种陌生的视觉效果,这种效果也是负空间的必要组成部分,就是你上面提到的“异次元空间中的有机形态”的那种视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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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空间——万象1-09》 150x100x6cm 综合材料 2017年


798文旅:对于抽象绘画的观看,给观众什么样的建议?


刘文炯:在我们观看抽象绘画的时候,我们要能意识到自己的视觉经验正面临着怎样的挑战,这很重要。因为这需要我们去进一步反观自己所处的文化环境,我们需要意识到自己生长、生活的文化环境,究竟是以具象为主,还是多元并存的,我们需要充分意识到自己是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需要意识到自己是被这个环境塑造过的。很多时候我们意识不到这些,很多时候,不是我们看不懂,而是有些观念、观看方式已经先入为主了。


采访:summer

图片提供:成当代艺术中心、刘文炯
摄影: 杨延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