沣水研究计划
OCAT西安馆 / 西安
2020年9月17日-2021年1月18日
“沣水研究计划”OCAT西安馆展览现场
798艺术:“沣水研究计划”是一个以真实地理为研究对象的展览项目,最初如何想到以此为题开展研究?
杨西(策展人):这个展览项目围绕着两点展开工作,首先“地理”一直是我感兴趣的话题之一,从2016年我们在OCAT西安馆发起“西安角”项目开始,延续到2018年的“城市地理——一场关于西安历史的想象”,都是基于西安这样一个“地方”,通过当代艺术的方式去找到一条暗含在历史、人文和当下三者之间的线索,同时,也会夹带一些“私货”,想用这样的方式唤醒更多大众对于当代艺术的认同和关注,尤其是在“地方”上,我希望这样研究型的展览不要做得空洞乏味,应该是给予更多观众可能性在其中。例如,在这个展览中文史爱好者可以看到自己有兴趣的资料;对绘画感兴趣的观者可以看到丰富的绘画性的东西;甚至对“网红”而言可以有拍照的位置等等。依旧还是想传递出我们的价值认同,让更多的人来承认我的“偏见”。
杨欣嘉《路不拾遗Ⅱ》绘画、装置、小说 2020
其二,恰巧这次OCAT西安馆搬家,比邻沣河,于是我就向凯伦老师提出我想做“沣河”的研究,并将其呈现出来,一方面做了很多“城市地理”展览中没有做到的文献工作;另一方面我一直在反思“城市化”、“在地性”这样老生常谈的话题,我想通过展览去回应,而非人云亦云地去谈论,我很喜欢策展人Millar的一句话:“策展人和艺术家一样,必须通过自己的作品来帮助艺术的更新。”就此我们定下了这个展览和这种呈现方式的基调。
798艺术:该展览项目的四位参与者不仅包括艺术家,亦包括理论家,且作品的媒介形式颇为多元。能否介绍一下你对项目结构及参与人员构成的考虑,以及围绕项目展开的沟通及推进过程?此外,从展出作品来看,艺术家们对沣水研究的切入角度、方式各不相同,能否结合参展作品谈谈他们各自对主题的回应?
杨西:这个项目起初在方案阶段我自己磨合了很久,一直都没和艺术家沟通。在最终达到一个自己相对满意的情况下我才开始去搜索艺术家。起初并不考虑艺术家的媒介形式,而是更看重他们的工作方法,当然邀请到彭德老师作为艺术家也是我起初的一厢情愿,我认为文献完全可以作为一个艺术的创作方式,因此他也很支持我的想法,就这样“被迫”地成为了参展艺术家。
我和艺术家杨欣嘉平常沟通得比较多,特别喜欢他“路不拾遗”的这种工作方式,这套图、文、物相互印证的作品能给更多人提供一种观察世界的视角和空间,在今天这个看似多元文化的状态下,如果我们依旧延续一种单一视域将始终无法进入到这种多元中,因此,我在策展阶段也迅速锁定了他。在杨欣嘉一个半月的驻留中也遇见了很多城市发展进程下的变化,例如马上要在西安举行的“十四运”,大面积的城区改造以及对城市环境要求的升级都对作品产生了影响,所以在他的这个项目中有很多细节和暗喻是值得我们去发掘的。
李勇《寂静时刻的两端》2020
之于李勇老师也是一样,我先看了他在重庆做的“郊区文学”的项目,也是通过历史的基点和现实的问题出发,类似一种空间写作的方式,当看到他虚构想象中有关撒马尔罕城的装置的时候我觉得真是很打动我,于是我们将他请到西安,就沣水做了短暂的考察,我们沿着沣峪口(沣水发源地)一直驱车沿线考察,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条完全陌生的河流,因此,也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他在网络中搜索了大量有关沣水的信息,与他亲眼所见的现实做一对比,又通过一则养蜂人的新闻作为整个空间文本的引子而展开。
任钊平时在西安美院任教,对于很多艺术家而言,他们同时又是一个教师的身份,所以当我邀请任钊参展的时候还是想在某种程度上回归到他创作本身的问题上来,这次的作品基于一些他平日所见的日常图像,将日常的图像变成虚构的状态,让一切化作他这一部分的主题——“水镜”,明明看得见,却又摸不着。
任钊《佳期如梦》纸本水墨85×369cm 2020
798艺术:来自不同艺术家的作品在现场的呈现方式并非泾渭分明,而是互相渗透。你是如何将这些作品有节奏地编织在展览的空间线索之中的?
杨西:在这个展览中,展览的空间其实就是一个大的故事,在大的故事中,每位艺术家的创作又是一个小的独立的故事。我在展览设计的时候希望它像一个乐高玩具一样,在组合中生发出一定的化学效应或是彩蛋。但是故事总会有个提纲或是支架将它撑起来,所以在展厅的入口我设置了一条木的廊道,边上的绿植也是从沣水附近特意找来的野草,展览的前言也是请艺术家朋友用以前通知“计划、报告”的美术字去完成。在这样的情景下带入对沣水和“沣水研究计划”的浅层认知。
李勇《寂静时刻的两端》2020
展览的设计师阎洲是根据不同艺术家工作方式视觉化雏形之时开始设计的,例如任钊的作品《迎客松》的图像就是来源于关中农村民宅的照壁,因此,我们就设计了一个照壁。包括杨欣嘉的部分展台,也是想要把一种寻常物在展厅里变得有故事,李勇的装置也是在现场空间中进行了调动和调整,更加强调作品本身的位置。在满足这些作品本身的空间需求后,我们才开始确定文献的编排位置,文献可视化的处理以及文献的阅读节奏,最终达到我想要的一种展览语言,即一种文献与作品双线并行的模式,彼此穿插,既有暗和又相互独立。
杨欣嘉《路不拾遗Ⅱ》绘画、装置、小说 2020
798艺术:事实上,“在地性”是你研究及策展中的一个重要方向,包括近年你在西安OCAT的“西安角”项目中策划的一系列展览,可否谈谈你对艺术实践中“在地性”的相关思考?
杨西:“在地性”是一种引诱,我写过一篇策展手记叫《有效地回击“在地性”的引诱》,这个词语太具有迷惑性了。很多时候并不存在“在地性”的概念,尤其是今天,数字时代将时空压缩,所谓的“在地性”其实就是一种全球化的地方感,我们的“在地”的概念也越来越不稳定,因此,我做的这些工作其实是将外部的抑或是传统的“地方”去内化,形成“心理地理学”的概念,让人们在这样的“心理地理中去漫游”为今天提供一种全球化的“口音”以及面对现实问题的内容输出,更加强调在内容中去发声,去重构我们现在所谓的“在地性”,这才是当代实践对复杂纷繁的今天的一种参与,而这个参与可能就是我理解的“在地性”。
采访:王薇
图片提供:OCAT西安馆